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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 2023-12-23 05:48:39 | 作者: 新闻资讯
“被告2是谁,我都搞不清楚,”面对法官的询问,沈一南坐在写有“被告代理人”的席位,面带疑惑。
上述略显荒诞的一幕发生在一起赠与合同纠纷案的庭前会议。2023年11月7日,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法院就该案做证据交换。
沈一南的母亲卢德麟是原告,家中保姆蒋爱珍为被告1,沈一南的父亲沈宗礼为被告2。根据民事起诉状,沈宗礼曾“赠与”保姆蒋爱珍200万元,现卢德麟要求返还;同时卢德麟状告遭保姆蒋爱珍虐待,要求对方支付精神损害赔偿20万元。
沈一南“搞不清楚”的原因主要在于这引发的不是单一案件,民事的合同纠纷与刑事案件都在程序进行中。有关规定法律文书显示,卢德麟被虐待案已在上海市公安局黄浦分局刑事立案,目前刑事案件正在办理中。沈一南多年来生活在国外,对中文环境理解不足,且每年固定回上海探亲从2019年底开始因新冠疫情持续中断了3年。也是在这期间,保姆蒋爱珍一人住家照顾卢德麟、沈宗礼,两方纠葛最终闹上法庭。
2023年6月29日,上海94岁老人卢德麟实名在网络发布第一条视频,称自己遭到保姆虐待、养老金被保姆转走。此后,该账号发布多条视频,卢德麟出镜讲述自己的遭遇:“我也就活着一口气了。”
这不是个例。就在交换证据当天,上海的一则类似新闻再次冲上热搜。一保姆称照护的老人要将房产过户给自己,“不是我主动,是叔叔要给我”,视频中保姆在办理窗口解释。工作人员发现存在不妥后中止过户流程并报警。
上海市卫健委日前披露,截至2022年底,全上海60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有553.66万,占户籍总人口的36.8%。在重度老龄化的现代都市中,如何体面养老,老年人的居家照料问题正引起全社会的关注。
7日下午的法院现场,蒋爱珍没有到,法官表示,法庭会公告送达,预计两个月后再次传唤蒋爱珍。
推开眼前紧闭的门,首先飘来的是一股酸味。这房子看起来应该通风良好,户型方方正正,望进去是客厅的另一边,阳台宽,窗户大。
这里是上海市黄浦区丽园新村斜土路118弄某栋2401。脏乱的另一面,是这栋房子自身的不菲价值。这个小区共有4栋楼,均为高层,位于上海市中心地段,临近多条地铁、公交线路,生活方便。有关的资料显示,这栋小区建于20世纪90年代初,目前二手房市场挂出的价格每平米超过10万元人民币。
在该社区物业工作多年的夏师傅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小区里老人多,都是“有身份的体面人”,雇佣钟点工或住家保姆很普遍。
眼前的这套房子属于一对老夫妇,卢德麟和老伴沈宗礼,两人今年均已94岁,退休多年。卢德麟患有脊髓炎,下半身瘫痪在床;沈宗礼如今一只眼睛失明,一只眼睛只剩0.25的视力。
两人的独生子沈一南,定居美国数十年,亲戚基本都在国外生活。两人都曾去过美国,帮着儿子照顾孙辈,但每次签证时长最多只有半年。几次往返,两人年事愈高,慢慢只得留在这所房子里。
现在,这栋房子正空置。2023年6月29日,卢德麟实名在网络发布第一条视频,称自己遭到保姆蒋爱珍虐待、养老金被保姆转走。目前卢德麟、沈宗礼已被儿子沈一南、儿媳沈艾伦接走,安置在杭州。
沈艾伦打开房门,一一展示房中布置,这些生活痕迹她都小心拍照、编号、留存,在案件侦查阶段,多份证据都由此而来。客厅一角的桌上堆着袋装木耳、黄花菜、菌菇等等补品、山货,琳琅满目,有十多种。站在一侧的沈艾伦说,这栋房子她已经找清洁人员里里外外重新打扫过,目前能闻到的酸臭已是不多的残余,那些补品“是剩下的,扔掉的更多,很多已经过期了,保姆不做给老人吃”。
这个家原本是“稳定体面”的,卢德麟、沈宗礼每月的退休金均在一万元以上,加上固定的理财利息,每月额外有8000元左右的收入。名下除了在住的这套房子,之前还有另外一处房产,前两年拆迁后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,经济方面生活无虞。
儿子沈一南每年固定回国探亲,“7年总共586天,平均每年84天”,自2013年至2019年,沈艾伦一一整理好这些护照中的出入境记录。但这样的联系被突然的新冠疫情打破,2019年11月29日离开中国后,超过3年的时间,沈一南没能回来,直到2023年2月23日才再度见到父母。
3年里,生活在这套房子里的是两位老人,和保姆蒋爱珍。同单元的邻居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前几年自家和卢德麟家有来往,偶尔做点吃的送一下,但后来不再去她家里走动,“(卢德麟)家味道太重,下不去脚。”
厨房在进门右手边,发霉长毛的菜板、罐子散在台面;进门左手边是浴室,几平方米的小浴室贴着白色瓷砖,这是翻新过的,包括花洒、马桶等,翻新花费几万元。账单来自保姆蒋爱珍,其中花洒价钱备注4000块,“实际只要400块”,沈艾伦从物业处打听到这个细节——花洒的安装有物业参与。夏师傅在该社区物业工作多年,向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记者证实了这个数额的出入。
到了卧室,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明显。卢德麟下身瘫痪,一直在卧室内一个椅子状的马桶上解决大小便。床单被罩已经更换,溢满白色粉末的床垫收在一边的箱子里,沈艾伦打开给记者看,正是卢德麟此前几年卧床一直使用的。
公公沈宗礼的衬衣也被保管起来了,领口处有大片发黄、发黑的污渍,这些“都是证据”。在这个不熟悉的空间里,沈艾伦小心搜集着过去的痕迹,决心与保姆蒋爱珍打官司。
卢德麟一家最早跟保姆蒋爱珍接触,是在2013年,经由楼上的邻居王维介绍,当时蒋在附近一带做钟点工。到2017年,蒋爱珍成为卢德麟家长期、固定的钟点工。王维称是因为“小蒋做得好”,沈艾伦称是因为蒋爱珍找工作四处碰壁,向卢德麟老两口哭诉,才获得这份工作。
相处日久,在新冠疫情肆虐的3年时间里,卢德麟夫妇由蒋爱珍居家看护,无旁人照看。直到卢德麟发布视频,称遭保姆虐待、被骗养老金等,冲突爆发在大众视野。此前的漫长时间里,这家人与保姆的矛盾早已埋下。
最初,蒋爱珍每天到家做两小时钟点工,老两口每月支付6000元费用。2022年3月,蒋爱珍搬进这所房子,从钟点工变成了住家保姆,薪水涨到了每个月12000元。沈艾伦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蒋爱珍在拿这份薪水的同时,还在其他4个地方同时做钟点工。在这点上,她觉得保姆没有契约精神,“已经支付了全部的住家保姆的薪水,怎么还能再去外面上别的班?”
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记者走访调查了解到,目前卢德麟所在的上海黄浦区,钟点工一个小时的薪资是45元左右,在晚间高峰时段会上涨到50元左右。
小区所属桑城居委会工作人员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这个价钱是钟点工还是全职住家保姆,要看雇主和保姆是怎么具体协商的。从居委会的登记来看,只要晚上在雇主家里过夜,那就属于住家保姆,蒋爱珍的确一直以住家保姆的身份登记在册。
同样也长期雇佣钟点工的介绍人王维不认为12000元是一种“买断”价,两个老人、不能自理,肯定要加钱,保姆再打别的工是正常的。
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记者以卢德麟老两口的现状向当地的三家家政机构咨询,它们均表示12000元的价格是全职住家保姆价格,属于“买断价”,阿姨不应该再去做别的工作。
其中一家家政机构成立于2014年,总部在广州,在上海、深圳均有分公司,通过员工制的方式,向客户提供全职住家保姆,每个阿姨都经过背景调查,她们的日常情况被公司用管家模式监督。此公司会通过管家做定期回访,属于同类机构中重视监管的一家。即便如此,阿姨的好坏仍依赖于客户的主动反馈。在家人常年不在身边的情况下,老人被迫依赖于单个保姆,“这类反馈相对困难,能够说是空白的。”
金钱之外,是无法计算的“情分”。新冠疫情期间,两位老人由蒋爱珍一人看护,推上推下排队做核酸,是居委会看在眼里的。照顾得好与不好、是否有虐待,那是“关在门里的事”,居委会和一些邻居均以此为由,表达自己的不知情。
在沈一南夫妇回国后,蒋爱珍多次声称自己“救了老人命”,拿出沈宗礼手写签名的“证明”和“委托书”。
落款日期为2022年9月1日的一份委托书显示:“我们百年以后现在的住处由蒋爱珍住在这里。由蒋爱珍为我们养老送终。我们的骨灰先放在家里,最后丢进黄浦江。”
同日的另一份“证明”中,沈宗礼表示赠予蒋爱珍“一百万元”;2023年3月3日的一份“证明”中,赠予蒋爱珍的金额涨至“两百万元”。
不仅仅是纸面承诺,2022年8月22日和2023年2月7日,沈宗礼的个人账户分别转账100万元到蒋爱珍账户。
3张纸,对应200万元人民币和房子的居住权,都给了保姆蒋爱珍。老人是否清醒、自愿,赠与是不是合乎法律、有效,问题最终交给了法庭。
“当时谁在场?”法官多次询问以确认这个核心问题,指向的就是最新一份赠与合同——2023年3月3日沈宗礼手写给保姆蒋爱珍200万元的“证明”。
蒋爱珍没有到庭,沈一南与沈艾伦向法官讲述经过:蒋爱珍拿出一份证明,落款有卢德麟、沈宗礼、沈一南,要卢德麟和沈一南在相应位置签名,遭两人拒绝,当时沈艾伦在场,也制止。当时以为事情了结,沈一南与沈艾伦离家外出办事,等再回到上海,才得知“证明”其实早就写好。
被制止的证明落款为2023年3月9日,实际上,早在一周前,即2023年3月3日,蒋爱珍就拿到了有沈宗礼签名的“证明”。沈艾伦发现沈宗礼的支付宝被人注册,找人用技术方法恢复了老人手机的数据,发现了一段蒋爱珍录制的视频,视频内容是沈宗礼手写赠与保姆200万的证明。
卢德麟代理律师周兆成提供的一份录音资料显示,居委会一值班律师表示,蒋爱珍曾多次用轮椅推沈宗礼到居委会值班律师处咨询。
2023年3月3日,蒋爱珍拿到沈宗礼手写签字的证明。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这“200万元”的赠与合法有效,一周后,她再次拿出一份证明,落款在沈宗礼之外加入了“卢德麟 沈一南”,这份证明是沈一南、沈艾伦印象中唯一亲眼见到过的“赠与”证明。
此前的赠与100万元、赠与200万元、让保姆住在房子里的3份证明,沈一南都是在网上看到保姆方发出来的。
沈宗礼是掌握家庭“账户”的人,此前的证明都是他手写的。沈艾伦称保姆对待沈宗礼、卢德麟方式是不同的,“知道哪个该哄着,用这样的洗脑方式骗走了老人的钱。”
最初,一家人对保姆是信任的。第一次发现不对劲,是有次沈艾伦给公婆邮寄食品,讲电话时发现公婆没有收到、且不知情,而此前沈艾伦给老人手机发了消息讲过此事。
2023年2月,因新冠疫情而分离约3年后,沈艾伦再次踏入2401的房门。婆婆卢德麟让她看看脚,说感觉坑坑洼洼的,沈艾伦发现脚趾甲被“剪坏了”,她意识到不对劲。沈艾伦去查账,发现公婆的账户上有200万元被转到了蒋爱珍名下。
从轮椅到墙面,沈艾伦偷偷安装了7个头,用于“监视”保姆,夫妇俩假称回美国,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,保姆有没有好好照顾老人。丈夫告诉她,这是为了取证,一定要把脾气忍住,不管看见什么,以保留证据为首要目的。
但是第二天,沈艾伦还是和蒋爱珍吵架了。她回忆,蒋爱珍讲话有一个习惯,有点像老师训小孩子的感觉,“你怎么回事,你怎么回事”的口头禅不断,“听得我脑袋瓜嗡嗡的。”
矛盾很快爆发到台面。有天中午,婆婆卢德麟说想吃螃蟹,让沈艾伦做,沈艾伦说让阿姨(指蒋爱珍)做,蒋爱珍说自己不吃螃蟹,不会做。“当时我就想骂她,但我忍住了,”沈艾伦继续回忆,“保姆就问我婆婆怎么做,我婆婆让她问我,她问我的时候还很正常,然后我说,你刚刚不是问我妈了吗?你按照我妈说的方法做就可以。”
耐心似乎是突然消失的,蒋爱珍一下子不乐意了,音量陡然变大,“你妈让我问你,你让我问你妈,我真搞不懂你们了。”
这句话一出,沈艾伦压不住火了,“我真的是从祖宗十八代就开始骂她了,我说你不要这么跟我俩讲话,有一天我让你哭,你给我滚出去。”
当时蒋爱珍还不知道家里安装摄像头的事,但沈艾伦已经通过录像看到了保姆平时的行为,这让她难以接受,“她把所有的气撒到了我婆婆身上,嗓子都骂破音了。”
看完摄像头拍下的一些画面,睡在公婆家的那晚,沈艾伦害怕蒋爱珍从厨房拿刀做出极端事情,就把厨房里大的、小的几把刀都收走,放到房间,反锁了门,又把其中一把刀放在枕头下面,以备意外之需。
王维也听过200万元赠与的事情,她同样看到了网上视频流传的“虐待”画面。但她始终认为保姆做得没问题:
“网上看到的视频,一个是动作比较粗鲁,其实拉老人起床就是这样,我家以前也有老人,小蒋也是这么拉起来。小蒋也是快60岁的人了,只是钟点工,没有受过护理方面的专业培训,只能这样。我们习惯了,在我们家也是这样的动作,阿姨凶是凶的,嘴巴也是有点说话不客气的,她脾气性格就是这样。”
“还有就是脚趾甲剪出血,剪的是灰指甲,剪灰指甲是肯定要出血的。被褥发霉肯定和小蒋没关系,这是卢老师他们老两口的个人习惯。他们家的习惯就是说,进了他们家的东西,没有垃圾,全是宝,啥东西都不扔的,用过的卫生纸都要晒干了继续用……”
蒋爱珍是早先保安介绍的钟点工,2012年开始就在王维家做。“在这次儿媳妇回到上海之前,卢老师一家和保姆关系很好,他们说这个保姆是自己的干女儿,幸亏有保姆,不然自己命也没了。儿媳妇回来了,一切都反过来了。”
王维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200万元这笔钱是分两次给蒋爱珍的,都是有原因的:第一次是因为疫情封控,当时一段时间几乎每天做核酸,保姆一个人天天推上推下,就靠她一个人;还有一次是沈老先生的一套房子动迁了,他说就凭他一个老人没有很好的方法去交涉,全是他委托这个保姆去搞的,最后好像拿到了一些钱。沈老先生说“若不是阿姨帮他去搞的话,他拿不到这么多”,最后还得要小蒋给自己养老送终。当时处在疫情封控期间,也不知道儿子何时回来。
但这两件事,在沈艾伦眼中是另一种情形。身体照护方面,沈艾伦称,2020年5月,有次老人肺炎住院,蒋爱珍照护,但是按一天300元的价钱付给保姆额外薪水,这是契约,并非“情分或帮忙”;房屋拆迁方面,是保姆没做好,拆迁款比应得的少拿了很多……
目前,由沈一南、沈艾伦照护的卢德麟、沈宗礼均在视频中要求蒋爱珍还钱。未被接走前,老人和保姆共处的时候,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获取了一段录音,是2023年3月22日保姆蒋爱珍和沈宗礼因钱的问题有过的对话:
最初他说是自愿赠与,直到后来看到保姆取钱的流水、录音、录像,他才改了口。相关录音录像显示,保姆亲口承认多取了老人账户的7万元钱。
沈艾伦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沈宗礼自称多次被保姆告知,自己的钱放在保姆账户是一样的,需要的话随便什么时间都能支取。
新冠疫情3年,沈艾伦只回国一次,当时准备去看望公婆,但在隔离酒店收到婆婆写来的字条,上面写着“不要回”。考虑到当时怕传染,沈艾伦没有返回2401。事后,卢德麟告诉沈艾伦,字条是保姆授意写的,“被逼的。”
3年时间里,“保姆管家”成为2401的主题,连打交道的“外人”都看在眼里。
物业的夏师傅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两个老人生活不能自理,下楼均要保姆陪同,保姆一直在身边,老人就算想说些什么也说不出来。平时两位老人在家,无亲属照看,只有卢德麟的学生偶尔会来,但“毕竟不是家属,很多话也不能说,他们一家都是体面人,要面子的,不好说的”。
附近的一家连锁修脚店是保姆蒋爱珍和沈宗礼会定期去的。店员称呼沈宗礼为“大白兔”,因为他爱吃大白兔奶糖,有时会一次吃好几块。沈艾伦打开手机购物APP,有多次的大白兔奶糖购买记录,都是邮寄到2401。
店员称他们一家的情况为“保姆管家”:保姆带着大白兔来,大白兔修脚、保姆也修脚,做一样的项目,付钱的时候是保姆付钱。
“这样的保姆很少见,”店员回想起保姆蒋爱珍的举动,一方面觉得她凶、有权,另一方面是每次都是保姆一个人带着老先生来,别家往往是子女家属陪同。就在记者正常采访这天,这家修脚店接待了一位103岁的老人,是由外甥女陪着来的。
从小区出发,相隔几百米有家馄饨店,蒋爱珍有时带卢德麟夫妇来吃饭。这次回国后,馄饨店老板曾私下告诉沈艾伦,“快把你家保姆辞了吧。”记者向老板了解,证实了这一点,“没见过别的保姆讲话这么凶的。”
像卢德麟夫妇这样年纪的老人,在这个小区还有很多。桑城居委会工作人员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家属时不时来看望是普遍现象,独留保姆一人照顾则比较罕见。此前,居委会在闻讯后曾试图调解,但保姆没来,“保姆始终没出现过。我们居委会也不能代表哪一级政府或者有关部门,不能强制传唤保姆到场,我们做不到,我们没那个权力。还有就是,在保姆缺席或者不在场的情况下,我们也建议他们走司法途径,去法院或者公安报案都可以。”
在该居委会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员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平时碰到过保姆蒋爱珍,在打个照面的接触中,没有感受到“虐待”相关事情。但很多事情是关起门来的,没有谁会在大庭广众下去做怎样过分的事情。
这不会是个例。上海是全国老龄化程度最高的超大型城市。据2022年上海市老年人口和老龄事业监测统计信息公布的数据,2022年上海户籍的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有553.66万,占户籍总人口的36.8%,其中,独居老年人为30.06万。
是否被虐待、是否被骗,长达3年的“保姆管家”,直到矛盾大爆发、冲上热搜,很多邻居才在手机上看到这则消息。此前有的邻居曾在业主群看到过儿媳控诉保姆蒋爱珍的消息,而更多的邻居对此一无所知。